在《庄子·知北游》中，东郭子问于庄子曰：“所谓道，恶乎在？”庄子曰：“无所不在。”东郭子曰：“期而后可。”庄子曰：“在蝼蚁。”曰：“何其下邪？”曰：“在稊稗。”曰：“何其愈下邪？”曰：“在瓦甓。”曰：“何其愈甚邪？”曰：“在屎溺。”东郭子不应。 

这事现在看来，亦庄亦谐，多少有点恶搞的意思，庄子一本正经黑色幽默了东郭子一把。        

后来，严复就这事做文章，在《救亡决论》中说：“以道眼观一切物，物物平等，本无大小堑久贵贱善恶之殊。庄生知之，故曰道在屎溺，每下愈况。”        

然而，主流是很不认同庄子这一说法的，“道可道，非常道。”道这玩意儿很是高大上，一旦说出口，就不是道了，更不要说在尿溺。        

现代物理学中的量子理论，也有类似观点：物质到了基本粒子阶段，因为太纤小，要观察它就得拿一束光子去轰击它，也就改变了它。这就是泡利说的测不准原理。        清朝末年，李鸿章热心于洋务。有一次，他问一个下属什么叫抛物线，下属讲了一大通后，李鸿章仍是不懂。那个下属急了，说：“李中堂，你撒不撒尿，撒尿就是抛物线啊！”老李登时大悟：“俺明白了，OK。庄子说的‘道在屎溺’就是酱紫的！”  

和儒家相比，庄子肯定不是革命派，尿溺之说也从未登上大雅之堂，尤其是到了汉代董仲舒“罢黜百家，独尊儒术”之后，儒学的铜墙铁壁早已挡住了各种学派的去路，要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谈何容易？不受官家保护的学派最终形不成核心竞争力，只能在无何有之乡、广漠之侧做逍遥之游了。        

说到这里，想起一和尚蒸吃螃蟹的故事来：刚进蒸笼的螃蟹弄得蒸笼哗啦哗啦响。和尚双手合什：“善哉善哉，熟了就好了，熟了就好了。”        

尽管这并不能给和尚杀生加分释罪，但渐渐平复下来的蒸笼，却能将生米毫不含糊地煮成熟饭。（作者：李成侠  甘肃日报 高级记者）